老子之“道”与“有”、“无”关系新探———兼论王弼本无论对老子道本论的改造

推演为一个概念的能指和所指之间的抽象的逻辑衍生过程。这样,“无”就成为了一个超越于有形世界之上的、具有纯粹的形上学意义的抽象本体。
在王弼的本体论体系中,“无”的意义与地位获得了极大的提升,而与此同时,“道”的地位则有所下降:
夫“道”也者,取乎万物之所由也;“玄”也者,取乎幽冥之所出也;“深”也者,取乎探臣责而不可究也,“大”也者,取乎弥纶而不可及也;“微”也者,取乎幽微而不可睹也;“远”也者,取乎绵邈而不可及也。然则道、玄、深、大、微、远之言,各有其义,未尽其极也。(《王弼集校释》,第196页)
他认为,“道”与“玄”、“深”、“大”、“微”、“远”是同一层面的概念,它们都是对宇宙本体的一种近似的或模糊的指称;这些指称虽然都各自描绘了宇宙本体的某一方面,但都不能揭示出宇宙本体的终极意义与全部特征。而在他看来,“无”则是对宇宙本体最本质、最准确的规定和称谓:“道者,无之称也”———“道”不过是从“万物之所由”的角度,对“无”这一本体的某一方面特征的概括而已。
王弼不仅确立了“无”的形上本体地位,而且将其贯彻于现象界和人生哲学领域。老子是从道本体的混沌性质及其运化规律推演出无为、无知无欲、守弱守柔等人生论原则的,而王弼则从“以无为本”推演出“以无为用”的命题。在他看来,“无”作为无形无名的形上本体,是内在于万事万物之中的,它是事物得以存在并实现自身价值的终极依据。因此,天地与圣王都是通过发挥其内在本体———“无”的作用来实现其价值的:“何以得德?由乎道也。何以尽德?以无为用。以无为用,则莫不载也。故物,无焉,则无物不经;有焉,则不足以免其生。是以天地虽广,以无为心;圣王虽大,以虚为主。……是以上德之人,唯道是用,不德其德,无执无用,故能有德而无不为。”(《王弼集校释》,第93页)
在这里,“无”不仅是天地万物存在、运化的形上学依据,而且成为人生实践的根本原则。这样,王弼就完成了对老子由“道”及“德”的思想体系的改造历程,建构起了以“无”贯通体用的完整的思想体系。
当然,本文的目的并不是要证明王弼曲解了老子的思想,或否定王弼本《老子》的文本价值和思想价值。《老子》作为中国哲学的原典之一,毕竟主要是以今本所载的命题形式参与到中国古代哲学的实际发展历程之中的;而王弼以“六经注我”的方式,通过对《老子》文本的创造性诠释来创立自己的思想体系,自然亦无可厚非。而且,正是王弼本《老子》中“有生于无”这一命题的存在,为王弼改造老子思想、创立玄学体系提供了关键的文本基础和理论契机。但值得注意的是,王弼的《老子注》始终是以双重身份存在于学术史之中的:它既是王弼本人思想的代表性文本,同时也是解读老子思想的重要文本。它作为《老子》诠释史中较早的、具有代表性的系统注释,迄今仍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着人们对老子思想的理解。因此,在郭店楚简《老子》新的文本发现的基础上,重新审视老子的道本体思想,厘清王弼与老子的思想分野,对于更准确地理解老子的思想特质,对于认识道家哲学的发展历程及其在不同历史阶段的基本特征,具有重要的学术意义。对于这些问题,本文仅是作了一些尝试性的探讨,是否妥当,还请学界方家予以批评、指正。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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